杏仁茶和芝麻糊

【楼诚/蔺靖】玉狻猊(18)

墨色琉璃:

(18)


“明诚。”有人在叫,阿诚回过身去,见柳枝掩映之下,有人分花拂柳而来。他应了一声,招呼道:“萧景琰。”


萧景琰像当初的蔺晨一样一身素衣,没有繁复的装饰,只除了腰上坠着的玉狻猊。他走到阿诚面前,笑一笑道:“又见面了,你倒是还记得我。”


阿诚点点头:“我都记得,我并没有真的忘记什么。”萧景琰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他低下头轻声问:“你真的确定吗?”阿诚后退了一步,怀疑的皱起眉说: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


萧景琰不答,却问:“你知道我对蔺晨的心吗?”阿诚迷惑的点头说:“我当然知道,如果不是你们相爱,他又何至于这样闹得天翻地覆?”萧景琰看着他说:“你是我的转世,明先生是蔺晨的转世,你没有想过你们的事吗?”


阿诚茫然的问:“我们有什么事?”萧景琰半晌无语,随后叹了口气说:“都怪我和蔺晨的自私,你才忘了你对明先生的真情,也忘了明先生对你的心。”


阿诚脸色骤变,脱口叫道:“大哥他……”说了一半又停下,低头想了许久,才轻声说:“怪不得大哥白天里那样……”萧景琰试探着问:“你对明先生可还有情?”


阿诚呆了半晌,笑了一声,哽咽道:“大哥对我恩重如山,大哥若真心真意爱我,我更是无以为报。”萧景琰说:“明先生爱你如同蔺晨爱我一样,你爱他也如同我爱蔺晨一般。”


阿诚笑着点点头,一颗泪从睫毛上倏的落下,他轻声说:“原来我忘了这么重要的事,真是罪该万死。这世上,我最不能伤的就是大哥的心。”萧景琰疑惑的看着他:“你是说,你仍然爱他?”


阿诚看向他,目光坚定:“我这条命是大哥给的,国事之外,大哥要我做什么我都肯做。他要我爱他,我便爱他,这有何难?”萧景琰大惊,拉住他说:“怎么可以这么说?你以为报恩就是爱么?”


阿诚甩开他说:“为什么不可以是?我一心一意待大哥,除他之外,我不会爱任何人。”萧景琰苦笑着摇头:“你不爱其他人,也不表示你爱他。他知道你爱他的时候是怎样的,现在你即便想假装,也瞒不过他。”


阿诚怒吼道:“那你要我怎么办!”他拍着自己的胸口:“我这里,什么都没有!我不爱他,我也不爱旁的任何人,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了!你叫我怎么办!难道让你把我的魂魄还给我,让我重新爱上他吗!”


萧景琰呆呆的看着阿诚,阿诚喘着粗气,眼角是红的,却没有泪。萧景琰点一点头,轻轻然而坚决的说:“好。”阿诚扬眉:“什么?”萧景琰说:“我把魂魄还你,和蔺晨相聚这几日,我已心满意足。”


阿诚反而惊住,萧景琰却毅然决然的把玉狻猊拽下来,握在手中说:“我欠你的,还你就是。”阿诚后退一步,苦笑。“不,”他摇头说,“若是你根本没出现也就罢了,现在你活生生在我眼前,收回魂魄就如同杀了你,我又怎么忍心?”


萧景琰想说什么,又说不出口,眼圈红了,低声说:“多谢。”阿诚疲惫的摆手:“算了,算了,这都是我的命。本来,在这样的世道上,我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,也许我用不着烦恼太久。”萧景琰急急的叫:“明诚!”阿诚转过身背对着他说:“请回吧,我也该好好休息了。”


明楼知道蔺晨没有骗他,萧景琰定是去给阿诚托过梦的,因为阿诚变得不一样了。


他对着自己笑,眉眼盈盈,他在私下里对着自己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柔和,他甚至有意无意的触碰自己。


有那么一瞬间明楼为阿诚重新爱上他而狂喜,但他终究是个太过理智冷静的人,无法让自己沉浸在虚幻的幸福里——阿诚只是在假装爱他罢了。


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爱着他的阿诚是怎样的,爱其实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,是从内而外的自然流露,根本不在于用怎样的腔调说话,用怎样的眼神看人,不在于微笑也不在于肢体的触碰。阿诚动用了特工的技巧伪装,非常巧妙,却永远瞒不过一个真正爱他的人。


明楼先是愤怒,而后是悲哀,铺天盖地的浓黑的悲哀。他想问你是不是在可怜我,可是他很快意识到阿诚只是在讨好他,小心翼翼的讨好,就像他刚到明家的时候,他小心翼翼的讨好每一个人,包括明台,因为他太害怕被送回去,也因为他感恩明家的收留。


现在的阿诚,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在讨好他,讨好一个爱着他却又不被他爱的人。


明楼当然知道,只要他开口,阿诚会给他他所有的任何东西,可是他什么也不想要,只想要他的爱,但这却是他唯一无法给他的。


“阿诚,阿诚……”明楼绝望的想,“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?”


那天晚上,明镜和明台都不在家,明楼照例在书房看书,阿诚穿着睡衣走进来,端着菊花蜂蜜麦茶,柔声说:“大哥,早点睡吧。”


明楼看他一眼,他垂着眼睑站着,明楼站起身说:“好。”他喝了两口茶,去换了睡衣,可是阿诚还没走,他就站住了问他:“还有事?”


阿诚眼睛看着地板,笑着说:“大哥,不要我留下来吗?”


明楼变了脸色,带了怒气抬高声音问:“你说什么?”阿诚径直走过来,在他面前站定,眼睛却不敢看他,强挂着笑说:“前些日子大哥不是要我陪着一起睡吗?这两天大哥头疼又重了,我想睡在这里照顾起来也方便。”


明楼狠狠的盯着他,他的脸又青又白,几乎撑不住笑容。他狠狠心,伸手去拉明楼,明楼却像被烫了似的,猛地把他的手打开。他僵在那里,笑容再也维持不住,艰难的叫了声:“大哥……”


明楼厉声道: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!”阿诚拼命的不让自己发抖,他深吸一口气说:“知道。”明楼冷笑:“你这是可怜我,还是要还我的人情?”阿诚的眼泪就要涌出来,他急急的说:“不是!”明楼说:“你欠我的是一条命,还有我的一颗心,你以为这样就还的了吗!”


阿诚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,他只会说:“不是,大哥,我不是……”


明楼推开他大步往外走,阿诚仓皇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。明楼走到门口却又停下,他手扶在墙上,脸色铁青。他愤怒极了,这愤怒却不只是对着阿诚,还有一半是对着自己。


他发现,当阿诚以献身的姿态站在面前的时候,他想要他,他极度渴望他。


他痛苦的和本能斗争着,可是身后却传来阿诚低低的委委屈屈的叫声:“大哥……”他一拳砸在开关上,灯灭了。


他转过身捉住了阿诚。


他吻上去的时候带着血腥气,阿诚在最初的僵硬后便不再挣扎。


这不是真正的阿诚!理智在说。


不,这就是阿诚。他这样辩驳。是我的阿诚,从来都是。他愿意给我,而我想要他,从很久以前开始。


他咬住阿诚左肩的伤疤,他给他的,一辈子都摆脱不掉。


我的阿诚,我的阿诚。他绝望的叫着。


阿诚就在他身下。他得到了他,然后他又失去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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